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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霖母子幾人怎麽著了，指不定就把宋侍郎給得罪了。畢竟，那兩人是宋侍郎的骨血，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認回去了......”
劉縣令聽了師爺的話，不禁陷入了沈思。他也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。可宋劉氏到底是他遠房堂姐，論親疏，自然是要跟她親近一些。可師爺說的也不錯，他的仕途只能仰仗宋侍郎。只有把宋侍郎哄得高興了，他才有望調回京城去。更何況，劉氏的父親年紀大了，早有退下來的意思，到時候宋府怕就不再是劉氏說了算了。
這麽一琢磨，劉縣令就忍不住頭疼起來。“可若是她一再的問起，我該如何作答？”
“這還不簡單？俗話說得好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。這清平縣距離京城少說也有上千裏路，宋夫人難道還派人整日盯著不成，自然是老爺說什麽就什麽。”
劉縣令朝著師爺比了比大拇指，道：“還是你腦子靈活。”
師爺謙虛了兩句，又在劉縣令耳邊嘀咕了幾句。劉縣令心裏一松，提筆便給宋劉氏回了封信。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清平縣的風土人情，又命人準備了一些土特產，與信一並送回了京裏。
伍府那邊等了幾日，不見縣太爺追究，心裏的石頭也漸漸地放了下來。
日子過得飛快，轉眼就進入了雨季。淅瀝瀝的連綿細雨一下就是上十天，整個屋子的地面都濕漉漉的，連帶著被褥都上了潮。
宋孟氏坐在堂屋裏，看著屋檐不斷滴下的水珠子，忍不住嘆氣。“也不知道阿堯走到哪裏了......”
宋堯於前兩日動身去了京城，宋孟氏如何不掛念。
葉歡將飯菜端上桌，小心翼翼的勸道：“聽說梅雨也就是江南這一帶，小叔一路北上，說不定都是大晴天呢。”
宋孟氏想了想，也是。
北明地域廣闊，她不該拘泥於這一方天地的。
解開了心結，宋孟氏的臉色稍霽。於是，跟葉歡商量道：“家裏的米缸空了，一會子你拿了些碎銀子去街上買些回來。順道，將繡好的那些東西拿去賣了，再買些料子回來。”
這幾日出不得門，葉歡便老老實實的在家裏跟著宋孟氏學針線。婆媳兩人都是吃的苦的，竟將半個月的活計都做了出來。葉歡的女紅在宋孟氏的指導下，亦是突飛猛進。
葉歡應了一聲，將東西用包袱系好，歡歡喜喜的撐著雨具出了門。
“宋娘子，又來送貨啦？”喜鋪的夥計見到葉歡走上臺階，忙幫著過去收傘。
葉歡禮貌的笑了笑，問道：“掌櫃的在嗎？”
“在的。您坐，我去後堂叫。”夥計對葉歡也算熟悉了，笑著幫著跑腿兒去了。
不一會兒，掌櫃的便打著呵欠出來了。
“這鬼天氣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。”一下雨，來鋪子裏的人就少了，他自然是發愁的。
葉歡見他出來，忙站起身來。
“宋娘子來啦。”掌櫃的認出葉歡，朝著她點了點頭。“這回做了些什麽，拿出來我瞧瞧。”
葉歡便將包袱打開，將裏頭做好的東西拿了出來。
掌櫃的上前翻了翻，很快便看出了一些不同。“這裏頭，怕不都是宋大娘繡的吧？”
葉歡見他識別了出來，也沒瞞著，說道：“是，婆母身子大不如前了，有些是我幫著做的。”
掌櫃的見她還算實誠，點了點頭，開始在算盤上扒拉起來。“這些東西呢，我可以收。只不過價錢方面，可能要有些出入。”
葉歡之前沒賣過自己繡的東西，也知道還有些許的不足之處，所以並沒有還價。“掌櫃的您看著給就行了。”
掌櫃是個爽快人，將東西清點了一番，便數了五兩銀子給她。
葉歡怔怔的看著手裏的五兩銀子出神，不過很快就恢覆如常。又在喜鋪裏挑了些針線，還有色澤較為艷麗的布匹，這才往回走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葉歡便一直在針線活兒裏度過。長時間的做針線，眼睛又酸又脹，但想著生計，葉歡也只能忍了。
好在過了兩日，天就晴了。而且，日頭一天比一天大，曬的院子裏的泥土都裂了口子。葉歡趁著天氣好，將被褥全都搬出去曬了曬，又將堆放了好些時候的衣裳拿去洗了。
等幹完這些活計，已是正午。
葉歡剛要轉身去廚房，突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暈眩。她趕緊扶了扶旁邊的竹竿，這才不至於摔倒。不過，這暈眩卻只是一瞬間，她站了會兒就又好了。葉歡沒做多想，只當是日頭太大曬的。去廚房裏忙活著把午飯張羅起來時，葉歡便去叫了宋孟氏出來用飯。
“你最近好像輕減了不少，要多吃些才好。”宋堯一離家，宋孟氏的態度又軟和了下來，對葉歡也不再擺臉色，婆媳關系還算融洽。
葉歡夾了一筷子雞蛋，笑著說道：“哪裏就輕減了。不過是衣裳穿的薄了，看著顯瘦。”
宋孟氏卻不這麽認為。
之前葉歡的臉是標準的鵝蛋臉，兩頰圓潤，看著很有福氣的樣子。如今，下巴都看著尖了，不是瘦了還是怎的？
葉歡說著，正要將雞蛋餵進嘴裏，不知怎麽的卻突然感到一陣反胃，忙伸手捂了嘴跑了出去。
116流言蜚語
宋孟氏見她那樣子，不又楞住了。好一會兒反應過來，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。
此時，葉歡已經將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。
“這是咋了？”宋孟氏一開始並未想那許多，還以為是葉歡這幾日累出病來了。
葉歡扶著木架子，搖了搖頭。
她也不甚清楚。好不容易將那股子惡心感壓制下去，才蒼白著臉答道：“娘，您別擔心，興許是夜裏貪涼，所以胃有些不適。”
宋孟氏緊皺著眉頭，又問了些別的問題，葉歡一一答了。
“你說，你剛才暈了一下？”宋孟氏聽了葉歡所說，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。算起來，距離成親也有兩個月了。
葉歡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，不知道婆母究竟是什麽意思。
“你最近可換洗過？”宋孟氏又追問了一句。
葉歡張了張嘴，好半天答不上來。
她的小日子一向是準的，她上一回換洗還是成親之前。宋霖離開後，她忙著傷感，忙著照顧一家子，竟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！
宋孟氏一看她那表情，就知道出大事了。“你快些去床上躺著，我，我去榮安堂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。”
宋孟氏顧不上吃飯了，轉身就往街上跑，葉歡攔都攔不住。
瞧著宋孟氏那慌張的模樣，葉歡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的肚子，好半晌才回到屋子坐了下來。難道，她真的有了？
回想起趙氏懷葉遲時的癥狀，葉歡心裏不由得一喜。
若真是這樣，就太好了！
孩子他爹不在，有個孩子陪著她也是好的！
葉歡將手緩緩地挪到腹部，無聲的笑了。
很快，大夫就跟在宋孟氏身後過來了。
“李大夫，你快替我兒媳婦把把脈。”宋孟氏仿佛一夕之間年輕了好幾歲，走起路來都輕快了不少，眼底帶著滿滿的期待。
李大夫在鎮上也算是有些名氣，而且最擅長千金科。
葉歡有些不好意思，忙站起身來給李大夫倒了杯茶水。
“瞧我，只顧著著急了。”宋孟氏察覺到自己的失態，於是忙著賠禮道歉。
李大夫醫者仁心，倒是沒計較這些。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擱，從藥箱裏拿出一個脈枕，讓葉歡將手放了上去。因為男女之別，他又取了一塊幹凈的帕子鋪在葉歡的手腕處，這才拿捏了上去。
宋孟氏捏著手指在一旁等待著，心裏又是激動又是緊張。“大夫，我媳婦如何了，可是身子有礙？”
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李大夫才松了手。“無礙無礙。宋娘子這是有喜了！”
“真是，有了？”宋孟氏乍聽到這個好消息，還有些不敢置信。
畢竟，宋霖成親不到一旬就離開了。
回過神來後，宋孟氏又將葉歡的癥狀說了一番。
“才兩個多月，胎兒尚有些不穩，我開個方子吃上兩副，躺上幾日就好了。”李大夫從藥箱裏取出紙筆，洋洋灑灑的寫了一整頁這才擱筆。
宋孟氏雙手合十，不停地念著些什麽，可見是高興壞了。
葉歡也是一樣，想著肚子裏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，她激動地都要哭了。她有了宋霖的孩子，她就要做娘了！想到這裏，葉歡就不由得落下淚來！
前世，她嫁給盧燊的那幾年，一直在盧家當牛做馬，別說是懷孕生子了，就是連盧燊的人都近不得身，所以才被冠了個無子的罪名給休棄回家。那個時候，她自會自怨自艾，直到後來一繩子吊死，她都不曾體會過做母親的感覺。
重活一世，她才剛嫁過門不久就有了身孕，老天爺對她真的不薄！
“快莫要哭了，對胎兒不好。”宋孟氏送走了李大夫回來，見葉歡不停地抹淚，忙上前勸道。
葉歡笑著點了點頭，好一會兒才把淚意收了起來。
宋孟氏得知葉歡有孕，整個人精神就好了起來。見桌子上的飯菜都冷了，於是搶著去廚房又熱了一遍。婆媳二人吃過午飯，宋孟氏又去了趟藥鋪，把安胎藥抓了回來。
隔壁的王嬸子見李大夫從宋家離開，免不得要問上一問。“這是咋了，可是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宋孟氏想著馬上就要抱孫子，也就沒瞞著。“是我媳婦有孕了。”
“唉喲，那真是可喜可賀啊！”王嬸子得知葉歡有了身孕，倒是沒多想，只道葉歡是個有福氣的。
宋孟氏樂呵呵的去了廚房煎藥，臉上一直帶著笑意。
葉歡怕宋孟氏累著，要過去幫忙，卻被宋孟氏給趕了出來。“大夫說你胎有些不穩，還不趕緊去床上躺著。”
“哪裏就那麽嚴重。”葉歡說道。
“聽娘的，娘是過來人！”宋孟氏一臉慈藹的盯著葉歡的肚子說道。“你這又是頭一胎，更加不能大意。”
葉歡見宋孟氏滿臉的認真，不好讓她擔心，只得乖乖的回了房裏。
很快，葉歡有孕的事兒便傳遍了左鄰右舍。
“她倒是運氣好，才嫁過來兩個月就懷上了！”
“這哪兒是她運氣好，分明是她男人有本事！”
“唉，我都嫁過來三年了，肚子還沒動靜，真羨慕她！”
有些小媳婦兒聚在一起，難免會提及此事。不同於那些小姑娘，她們都是過來人，說起話來就要肆無忌憚多了。
當然，也有看葉歡不順眼的，說的話就難聽了。
“呵，有什麽好羨慕的！她肚子裏的種是不是宋家的都難說呢！我記得宋家大郎成親沒幾日就投軍北上了吧？這麽快就診出有孕，誰知道裏頭有沒問題！”
“是啊，這門親事本就定的倉促，據說從定親到成親前後不到兩個月呢。這麽急，說不定就是肚子大了，不得不找個人嫁了！依我看，這宋家大郎怕是被人仙人跳了吧！”
這話一出，之前那些人就沈默了下來。雖說這話難聽得緊，可聽起來似乎有那麽一些道理。畢竟，她們也不知道內情，想偏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就在大夥兒面面相覷的時候，葉歡端著盆衣裳走了過來。
“真沒想到，她看著挺正派的，卻是個私德敗壞的！”
“噓，小聲些，小心叫她聽見！”
“聽見怎麽了？是她自個兒不檢點，弄大了肚子才急匆匆的嫁人，還怕別人說？”
葉歡剛把木盆放下，就聽見這麽幾句，不由得皺起眉頭。她跟她們好像沒什麽深仇大恨吧，為何這些人總愛跟她過不去？
117嫁對了人
“你別往心裏去！她們啊，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！”王嬸子狠狠得瞪了那些長舌婦一眼，小聲的安撫道。
葉歡搖了搖頭。
她若真是個沒主見的，怕是早就活不成了。
“我沒放在心上。”葉歡回了王嬸子一個笑臉，繼續蹲著洗衣裳。
“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，可別太累著。”王嬸子見她並沒有因為那些人而受影響，便放了心。不過，看到她還跟往常一樣彎著腰擰著手裏的衣裳，王嬸子就不得不提醒一二了。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嬸子不也是這麽過來的，我哪裏就那麽嬌貴了。”
“那可不一樣！”王嬸子說道。“你這可是頭一胎，馬虎不得！”
“在床上躺了幾日，閑得慌。不找些事做，我都要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。”葉歡打小就幫著趙氏做家務，早就習慣了，突然閑下來還真是有些不大習慣。
“那也要量力而行。”王嬸子見她瘦了不少，眼裏滿是擔心。“你婆母是個通情達理的，你不做她也不會說什麽。更何況，你肚子裏這個還是她頭一個孫子......”
葉歡怕王嬸子誤會了，忙解釋道：“婆婆倒是不讓我碰這些，是我自個兒閑不住。都是夏日裏穿的薄衫，又沒多難洗。您瞧，這不就完事兒了？”
葉歡將清好的衣裳丟進盆裏，笑得一臉燦爛。
王嬸子搖了搖頭。“還是註意一些的好。”
“嬸子您放心，我有分寸的。”葉歡說著，將盆子端了起來。“嬸子，我洗好了，這就回去了。”
“哎，那你小心腳下。”王嬸子在後頭喊了一聲。
葉歡應了一聲，步子穩健的爬上小山坡。
“別人也是一番好心，她卻當成了驢肝肺！呸，什麽人吶！”
“可不是！也就王嬸子是個老實的，被她哄得團團轉。”
“指不定給了什麽好處，才幫著說話呢！”
王嬸子見她們越說越不像話，忍不住懟了回去。“不就是人家葉娘子長得標志，又嫁了個有本事的男人麽？至於這麽泛酸麽！有本事，你們也讓爹娘老子把你們生的水靈一些，嫁個有出息的去啊！”
“嘿，你怎麽說話呢！”那群媳婦聽王嬸子這麽一罵，就全都炸了。
“姓葉的給了你多少好處，你要這麽幫著她說話？”
“跟她好的穿一條褲子，該不會她肚子裏懷的是你王家的種吧？”
“你，你們！”王嬸子見她們越說越過分，操起手裏的棒槌就要打過去。
那些人嘴巴上說的歡快，但也知道王嬸子是個厲害的，不敢戀戰，端了盆子就四下分散跑開了。
王嬸子追了幾步，便停住了腳步。“呸，都是些吃軟不吃硬的東西！”
罵罵咧咧了一陣，王嬸子這才蹲下身子繼續錘衣裳。
這邊動靜鬧得這麽大，宋孟氏隔老遠就聽見了。葉歡為人如何，她心裏比誰都清楚。更何況，成親第二天，她就見宋霖拿了帶血的床單偷偷摸摸的去院子裏洗了，她自然是相信葉歡的清白的。
“她們說的，你別往心裏去。”宋孟氏見葉歡踏進門檻，說了這麽一句。
葉歡回了個笑臉，道：“娘，我知道。身正不怕影子斜，我沒做虧心事，就不怕人說。”
宋孟氏點了點頭。
在這一點上，她覺得這兒媳婦做得還是挺不錯的。
婆媳倆關著門過日子，除非必要才會出門。所謂眼不見心不煩，倒是過得舒心愜意。
又過了月餘，葉歡的肚子便漸漸地鼓了起來，胎也坐穩了，便想著回娘家一趟。
“是該如此。”宋孟氏知道了她的想法倒是沒攔著。“若是晚了就別急著趕回來，多玩幾天也無妨。”
這還是宋孟氏頭一次這般縱容葉歡。
葉歡心裏一喜，面上卻不敢造次。“回去瞧一瞧就回來。”
宋孟氏見她懷了身孕後還和以前一樣恭敬，並沒有恃寵而驕，不禁有幾分欣慰。
你是個懂事的孩子！
“你弟弟也快滿周歲了吧？上回我做的百子千孫的小褂子留了兩件，一並帶回去吧。”宋孟氏不是那種苛刻之人，誰對她好她便記在心裏。
長輩所贈，葉歡不敢辭，忙不疊的道了謝收下了。
葉歡吃完早飯就動身了，離開鎮子之前，她特地去富春樓買了些糕點。大包小包的裝滿了一個包袱，這才滿意了。
因為有了身孕，葉歡不敢急著趕路，走幾步歇幾步，堪堪在午飯之前趕到。
趙氏見葉歡進來，微微怔了一下。這還不到年節呢，咋就回來了？不過，見葉歡氣色還不錯，趙氏便放了心。
“怎麽這個當口回來了？”趙氏放下手裏的抹布，迎上前去。
葉歡將背上的包袱取下來塞到趙氏的懷裏。“最近也沒什麽事，就回來看看。”
“你婆婆沒說什麽？”趙氏隨口問道。
“婆母是個通情達理的，還讓我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呢。”葉歡說著，便當著趙氏的面打開包袱。
趙氏見到那兩件綢子的褂子就移不開眼睛呢。她在女紅方面也算是行家了，但跟宋孟氏繡的東西一比，立馬就自慚形穢起來。
“嘖嘖嘖，瞧這圖案，活靈活現的，跟真人一樣。你婆婆不但手巧，還有一副玲瓏心思。”趙氏拿著小褂子愛不釋手，摸了一遍又一遍。
葉歡淺笑了笑，道：“婆母年輕的時候可是請了繡娘教導的，自然沒得比。”
“那倒是。”趙氏跟著附和了一句。“你跟在你婆婆身邊，可要好好學。”
葉歡便將自個兒繡的一個錢袋子拿了出來。天青色的料子，上頭用艷麗的絲線勾勒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穿著肚兜的小胖墩兒，仔細一瞧，還真像極了葉家老幺葉遲。
趙氏接過來一看，頓時喜歡得不得了。“這，是你繡的？”
葉歡點了點頭。
趙氏瞅了瞅那錢袋，又看了看葉歡，滿意的直點頭。“名師出高徒，你算是嫁對人了！”
葉歡嘻嘻的笑著，這才想起屋子裏清冷的很。“怎麽沒看到葉果？”
“你表嫂生了娃兒，葉果跟你爹過去喝喜酒了。”本來趙氏也是要去的，奈何前段時間的連綿陰雨，葉遲有些著涼，拉個不停，趙氏怕來回的折騰會加重病情，只得留在家裏照看孩子。
118顯懷
葉歡楞了一下。“這麽快就生了？”
“原本還沒到日子的，聽說是摔了一下，早產了。”趙氏說起這事兒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娘家嫂子什麽脾氣她還能不清楚？侄媳婦周氏嫁過來不久，她就原形畢露。婆媳二人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，原本周氏還想著李氏是長輩，處處忍讓，但自打李氏害得周氏險些小產後，周氏為母則強，說什麽也不肯讓了，兩人就此杠上了。可苦了趙嘉，左右不是人。
趙家的事，葉歡或多或少聽人說起過一些，雖不知具體情形如何，但想著肯定跟舅母脫不了關系。“大人和孩子可還好？”
“據說生的時候有些艱難，好在你表嫂身體底子好，調養了個把月，總算是熬了過來。”
“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？”葉歡又問。
“是個漂亮的千金。”趙氏說起這個，不免有些失望。
趙家子嗣素來不豐，原本一家子都盼著周氏這一胎能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的，卻不曾想偏是個閨女。聽說是個姑娘，葉歡不禁暗戳戳的想，舅母怕是對這個兒媳婦更加不滿意了。
“你舅母知道是個丫頭，原本都不打算擺酒的。後來，還是你表嫂的娘家人過來說了話，這才重新考慮的。”趙氏說道。
“生個姑娘也好，姑娘細心，將來有了弟弟妹妹，也好幫著照顧。”葉歡倒是沒覺得姑娘有什麽不好。
趙氏也是這麽覺得。“先生個姑娘，後面自然會帶個兒子來。兒女雙全，那才是真的圓滿。偏你舅母是個死腦筋，為了這麽點子事就鬧得闔家不寧。”
葉歡摸了摸鼻子，想了許久還是將自個兒有了身孕的事兒跟她說了。
“你說什麽，有了？”趙氏聽說葉歡有了身孕，嚇的立馬站了起來。她拉著葉歡看了好一會兒，確定她沒什麽事這才松了口氣。“你這孩子，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吱一聲！大老遠的跑過來，還背著個大包袱，你成心想讓娘擔心是不是？”
葉歡抓著趙氏的衣袖撒嬌道：“娘，我哪裏就那麽嬌弱了！都三個月了，早就坐穩了胎了，您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！”
“坐穩了胎也不能大意！”趙氏身為過來人，自然知道女人懷著身子可是頭等大事，馬虎不得。“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頭兩個月的時候還有些癥狀，最近能吃能睡，啥毛病都沒有了！”葉歡轉了個圈，說道。“您瞧，這腰身都胖了一圈呢。”
趙氏看了看她的肚子，忍不住皺眉。“才三個月，咋就這麽大了？我懷你們姐仨的時候，四五個月才顯懷呢。”
說起這個，葉歡也很是納悶兒。“興許是最近吃的多，所以長肉了？”
趙氏搖了搖頭，神色凝重。“孕期當中吃的再多也不會長得這麽快。”
趙氏越想越覺得不放心，便要去找賀大夫過來給葉歡把把脈。
葉歡為了讓趙氏安心，只得順了她的意思。
賀大夫這幾日剛好在家，見趙氏來請，拎了藥箱子就動了身。在給葉歡把過脈之後，他臉上不由得笑開了。“歡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啊！”
“這話怎麽說？”趙氏一頭霧水的問道。
“若我診的沒錯，歡丫頭這一胎怕是雙胎。”賀大夫笑呵呵的說道。他行醫這麽多年，這點兒還是拿捏得準的。
“雙胎？”趙氏得知這個喜訊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。“難怪才三個月就如此顯懷......”
葉歡一只手輕輕地覆在肚子上，高興地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。能懷上孩子她就已經很欣慰了，沒想到這孩子一來就是兩個，叫她如何不激動。
“不過，這雙胎懷的要比單胎辛苦，還可能有早產的跡象，你們可要多註意一些。”身為大夫，他不得不多句嘴。
趙氏高興之餘，聽了賀大夫的話，一顆心又揪了起來。“那，那該如何是好？”
“也別太緊張了，瓜熟蒂落，一切順其自然。”
賀大夫給葉歡診完脈，又交待了一些註意事項，便起身告辭。趙氏忙取了診金，賀大夫再三推辭不過，收了二十個銅板意思了一下就離開了。
葉歡沈浸在懷雙胎的喜悅當中，心情好一會兒才平覆下來。
趙氏將賀大夫送到門口才回來，就看見自家閨女摸著小肚子一個勁兒的傻笑。“雙胎啊......你婆母若是知道了，怕是要高興壞了！”
葉歡回過神來，笑彎了眉眼。“我也高興！”
“你這丫頭......”趙氏看她那樣兒，也忍不住笑了。
葉江帶著葉果回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透了。
趙氏見父女倆摸黑回來，小小的驚訝了一番。“怎的這個時候回來了？”
“別提了！”葉江剛踏進門檻，沒註意到一旁的葉歡，便嘀嘀咕咕起來。“好好兒的一場喜宴，都叫你嫂子給毀了！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對，竟說自個兒的親孫女是賠錢貨。趙嘉媳婦兒一聽這話，氣得抱著孩子要回娘家。趙嘉也火了，沖著嫂子發了通脾氣，就這麽鬧了起來。鬧成這樣，客人們哪裏還敢留下來，就都走了......”
趙氏瞪大眼睛，沒料到竟會發生這種事。“好歹是她的親孫女，怎的說得這麽難聽！”
趙氏一連生了兩個閨女，葉老太心裏也著急，擔心二房斷了香火，可也從未對孫女擺過臉色，說過孫女是賠錢貨這種話。
“可不是！”葉江提起李氏，就直搖頭。“她也是生了閨女的，就不怕倩丫頭多想？”
趙氏撇了撇嘴，倩丫頭早就被李氏養歪了，跟她一個德行。到底是別人家的事，趙氏也懶得多說。“那你們晚飯可吃了？”
“鬧起來的時候正好開席，隨便扒了兩口就回來了。”葉江摸了摸空空的肚子，吃得那點兒東西早就在翻山越嶺的路途中克化幹凈了。
葉歡聽見外面的動靜，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。懷了身子之後，其他的倒是還好，就是貪睡的厲害。這不，剛吃過午飯，她就犯了困，這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。
“爹，您回來啦。”葉歡揉了揉眼睛，親切的喚了一聲。
“姐，你怎麽回來了？”葉果聽見葉歡的聲音，就朝著她撲了過去。
趙氏嚇了一跳，忙喝止道：“葉果，別鬧你姐姐，她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了！”
葉果腳下的步子一頓，一雙眼睛睜大如銅鈴，視線也隨之往下，落在了葉歡的肚子上。“姐，你這麽快就有了？”
葉歡羞澀的點了點頭。
119搶生意
“你啊，別冒冒失失的，撞到你外甥可怎麽辦？”趙氏見小女兒總是這麽的莽撞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。
葉果吐了吐舌頭，扶著葉歡在一旁的椅子裏坐下。“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要當小姨了！”
葉江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。“歡丫頭這就有了，沒診錯？”
“錯不了！賀大夫給把了脈，還是雙胎呢！”趙氏說起這個，就笑得合不攏嘴。
“雙胎？”葉江乍聞這個消息，驚訝的都不會說話了。
葉果盯著葉歡的肚子瞧了瞧，然後朝著葉歡豎起了大拇指。“姐夫真厲害！”
葉歡嗔了她一眼，這小妮子真是，太沒羞沒躁了！
趙氏聽了葉果的說辭，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。“小丫頭片子，再胡說八道，小心挨揍！”
葉果縮了縮脖子，撒嬌賣乖了一陣，總算是遮掩過去了。
晚上，葉果跟葉歡睡一張床。姐妹倆許久沒聚在一起，自然有說不完的話。
葉果輕輕地摸了摸葉歡的肚子，覺得新奇得不得了。“姐，我倆外甥什麽時候才能出世？”
“你怎的知道是兩個外甥，而不是外甥女？”葉歡好笑的問道。
“娘說你喜歡吃酸的，酸兒辣女，自然是外甥了！”葉果煞有介事的說道。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又是打哪裏學來的歪理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葉果眨了眨眼。
“那可說不準。別人都說肚子尖的是兒子，娘懷遲弟的時候，肚子卻是圓滾滾的。”葉歡以前沒讀過什麽書，故而很是相信這些說法。如今跟在宋孟氏的身邊，知道不能什麽都人雲亦雲，眼界倒是開闊了不少。
葉果哦了一聲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“姐夫離開也有一陣子了吧，可有書信回來？”
提到這個，葉歡就不由得嘆氣。“沒呢。”
“會不會是因為什麽事耽擱了？”葉果試著開解道。
葉歡嗯了一聲，沒再吭聲。越是夜深人靜的時候，就越是想念的緊。那個曾經與她最親密的男人，明明答應半個月就寄一封書信的，結果都過去三個月了，一封信都沒回來。
果然，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是做不得數的！
葉歡默默地在心裏嘀咕。
葉果知道自個兒戳中了葉歡的傷心處，忙急著轉移話題道：“宋二哥去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吧？也不知道考的怎麽樣了......”
說起宋堯，葉歡的傷感才淡了少許。“小叔的功課向來紮實，中個進士應該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“是啊，我聽村長說，學堂的夫子經常誇獎宋二哥呢，說他是教過的學生當中最有慧根的一個，什麽都一點即通。”葉果說著，心裏羨慕不已。
若是將來，她能嫁個有相貌有才學的大人物就好了。
葉歡不知道葉果心裏所想，隨口敷衍了一句，就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。
“姐，宋二哥若是中了進士，是不是得留在京城做官？”葉果腦子裏幻想了好一會子，這才想起來問道。只可惜，葉歡已經睡了過去，根本沒法子回答她。
葉果推了葉歡兩下，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，只得吹滅了油燈躺下。
第二天一早，葉歡就被熱醒了。
原來，葉果這丫頭不知道何時蹭了過來，一只手搭在她的脖子上，一條腿也纏在了她的腿上。好在她沒多少重量，否則葉歡還真擔心她壓壞她的肚子。
小心翼翼的將葉果的腿扒開，葉歡便披了衣裳下床。
趙氏已經起來了，正在廚房準備早飯。見葉歡走進來，擔憂的朝著她的肚子瞥了一眼。“這麽早起來做什麽，怎麽不多睡會兒？”
“昨兒個睡得早，醒來就睡不著了。”葉歡走過去就要接她手裏的鍋鏟。
趙氏哪兒能讓她大著肚子幫忙，將人按在凳子上坐下。“都是要當娘的人了，怎麽還這麽任性。懷著胎，可不能久站！”
葉歡知道趙氏是一番好意，不忍拂了她的意思，但讓她坐著什麽都不敢實在是閑得慌。“那我幫您看著竈裏的火。”
趙氏見不是什麽力氣活兒，這才允了。
母女倆將早飯做好，葉江葉果也起來了。
“娘，怎麽不見齊師傅？”吃早飯的時候，葉歡忽然想起這兩次回來都沒見到齊老漢，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說是老家請人帶了信兒過來，有人出高價想買他的那些收藏。”葉江其實也就知道個大概，具體的他沒有過問。
葉歡唔了一聲，又問了鋪子裏的生意情況。
“比起前兩個月好了許多。不過，最近有好些鋪子在仿造咱家的家具，生意被搶去了不少。”說起這個，葉江心裏就堵得慌。那些樣式可都是他和齊老漢辛辛苦苦琢磨出來的，這還沒賣出幾樣呢，就被人仿了去。而且，那些人的料子都是普通料子，價格上少了一半不止，光顧的人自然多。如此一來，鋪子裏的生意就越發的清淡了。
葉歡見葉父愁眉不展，忙在一旁勸道：“仿造的再好，總歸還是差了許多。單從料子上來說，行家一看就能辨出好歹來。他們仿的那些東西，也就能糊弄糊弄普通人家。那些真正有家底的大戶，又豈會放著正品不買買些仿品回去？況且，咱鋪子本就是做的有錢人的生意，不缺那幾個銀子。”
被葉歡這麽一勸，葉江心裏頓時暢快了不少。
“歡丫頭說的對，你啊，也別太擔心了。咱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，有好東西就不怕賣不出去！別人仿得再像，那也是次品，成不了氣候！”趙氏也在一旁附和。
葉江點了點頭，臉色好看了許多。“話是這麽說，可要是有人也用好料子仿咱的樣子呢？”
這話倒是把趙氏給問住了。
葉歡似乎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門道，皺著眉問道：“可是碰到什麽麻煩了？”
“唉，說起這事兒，心裏就堵得慌。”葉江前面的話不過是鋪墊而已，真正的癥結在這裏。“錢掌櫃，你們還記得吧？”
“當然記得，不就是跟您一個師傅學藝，還曾買了咱不少的料子的那位？”葉果記性也不差，刷先搶答道。
葉歡沈重的點了點頭，臉上閃過一抹隱忍的不快。“他從蔣家的鋪子裏出來單幹了。”
“這跟咱有什麽關系？”葉果不解的問。
葉江想起開在對面的錢記，嘴角就忍不住抿成一條直線。“他開的也是家具鋪子，而且就開在葉記的對面。”
120上門鬧事
“什麽？”葉果聽到這裏，頓時炸毛了。“他怎麽能這樣！”
“都是做生意，難道還不許別人開鋪子？”正因為知道規矩，葉江才會如此的沮喪。更讓他絕望的是，錢掌櫃似乎是有意跟他搶生意，不但家具的樣式跟葉記相差無幾，甚至還打著名師手筆的幌子，價格賣得比葉記還要高。光是這一個月來，就搶了鋪子好幾筆生意。
“那也不能這麽沒道德，處處跟咱家過不去吧！”葉果氣憤的說道。
葉歡淡淡的瞥了這個妹妹一眼，雖然覺得她的話有些魯莽，但卻是支持她的說法的。錢掌櫃絕對是故意跟葉記過不去！
“那可怎麽辦？錢掌櫃之前可是從咱這裏買了不少的好料子。”趙氏臉上漸漸地浮現出擔憂之色。
葉歡因為受宋孟氏的影響，倒成了最沈得住氣的那一個。“爹、娘，你們也別太著急了。咱家有用不完的上好料子，錢掌櫃手裏的那些木料頂多也就只夠支撐一陣子，怕他做什麽！而且，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譽，所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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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縣令聽了師爺的話，不禁陷入了沈思。他也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。可宋劉氏到底是他遠房堂姐，論親疏，自然是要跟她親近一些。可師爺說的也不錯，他的仕途只能仰仗宋侍郎。只有把宋侍郎哄得高興了，他才有望調回京城去。更何況，劉氏的父親年紀大了，早有退下來的意思，到時候宋府怕就不再是劉氏說了算了。
這麽一琢磨，劉縣令就忍不住頭疼起來。“可若是她一再的問起，我該如何作答？”
“這還不簡單？俗話說得好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。這清平縣距離京城少說也有上千裏路，宋夫人難道還派人整日盯著不成，自然是老爺說什麽就什麽。”
劉縣令朝著師爺比了比大拇指，道：“還是你腦子靈活。”
師爺謙虛了兩句，又在劉縣令耳邊嘀咕了幾句。劉縣令心裏一松，提筆便給宋劉氏回了封信。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清平縣的風土人情，又命人準備了一些土特產，與信一並送回了京裏。
伍府那邊等了幾日，不見縣太爺追究，心裏的石頭也漸漸地放了下來。
日子過得飛快，轉眼就進入了雨季。淅瀝瀝的連綿細雨一下就是上十天，整個屋子的地面都濕漉漉的，連帶著被褥都上了潮。
宋孟氏坐在堂屋裏，看著屋檐不斷滴下的水珠子，忍不住嘆氣。“也不知道阿堯走到哪裏了......”
宋堯於前兩日動身去了京城，宋孟氏如何不掛念。
葉歡將飯菜端上桌，小心翼翼的勸道：“聽說梅雨也就是江南這一帶，小叔一路北上，說不定都是大晴天呢。”
宋孟氏想了想，也是。
北明地域廣闊，她不該拘泥於這一方天地的。
解開了心結，宋孟氏的臉色稍霽。於是，跟葉歡商量道：“家裏的米缸空了，一會子你拿了些碎銀子去街上買些回來。順道，將繡好的那些東西拿去賣了，再買些料子回來。”
這幾日出不得門，葉歡便老老實實的在家裏跟著宋孟氏學針線。婆媳兩人都是吃的苦的，竟將半個月的活計都做了出來。葉歡的女紅在宋孟氏的指導下，亦是突飛猛進。
葉歡應了一聲，將東西用包袱系好，歡歡喜喜的撐著雨具出了門。
“宋娘子，又來送貨啦？”喜鋪的夥計見到葉歡走上臺階，忙幫著過去收傘。
葉歡禮貌的笑了笑，問道：“掌櫃的在嗎？”
“在的。您坐，我去後堂叫。”夥計對葉歡也算熟悉了，笑著幫著跑腿兒去了。
不一會兒，掌櫃的便打著呵欠出來了。
“這鬼天氣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。”一下雨，來鋪子裏的人就少了，他自然是發愁的。
葉歡見他出來，忙站起身來。
“宋娘子來啦。”掌櫃的認出葉歡，朝著她點了點頭。“這回做了些什麽，拿出來我瞧瞧。”
葉歡便將包袱打開，將裏頭做好的東西拿了出來。
掌櫃的上前翻了翻，很快便看出了一些不同。“這裏頭，怕不都是宋大娘繡的吧？”
葉歡見他識別了出來，也沒瞞著，說道：“是，婆母身子大不如前了，有些是我幫著做的。”
掌櫃的見她還算實誠，點了點頭，開始在算盤上扒拉起來。“這些東西呢，我可以收。只不過價錢方面，可能要有些出入。”
葉歡之前沒賣過自己繡的東西，也知道還有些許的不足之處，所以並沒有還價。“掌櫃的您看著給就行了。”
掌櫃是個爽快人，將東西清點了一番，便數了五兩銀子給她。
葉歡怔怔的看著手裏的五兩銀子出神，不過很快就恢覆如常。又在喜鋪裏挑了些針線，還有色澤較為艷麗的布匹，這才往回走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葉歡便一直在針線活兒裏度過。長時間的做針線，眼睛又酸又脹，但想著生計，葉歡也只能忍了。
好在過了兩日，天就晴了。而且，日頭一天比一天大，曬的院子裏的泥土都裂了口子。葉歡趁著天氣好，將被褥全都搬出去曬了曬，又將堆放了好些時候的衣裳拿去洗了。
等幹完這些活計，已是正午。
葉歡剛要轉身去廚房，突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暈眩。她趕緊扶了扶旁邊的竹竿，這才不至於摔倒。不過，這暈眩卻只是一瞬間，她站了會兒就又好了。葉歡沒做多想，只當是日頭太大曬的。去廚房裏忙活著把午飯張羅起來時，葉歡便去叫了宋孟氏出來用飯。
“你最近好像輕減了不少，要多吃些才好。”宋堯一離家，宋孟氏的態度又軟和了下來，對葉歡也不再擺臉色，婆媳關系還算融洽。
葉歡夾了一筷子雞蛋，笑著說道：“哪裏就輕減了。不過是衣裳穿的薄了，看著顯瘦。”
宋孟氏卻不這麽認為。
之前葉歡的臉是標準的鵝蛋臉，兩頰圓潤，看著很有福氣的樣子。如今，下巴都看著尖了，不是瘦了還是怎的？
葉歡說著，正要將雞蛋餵進嘴裏，不知怎麽的卻突然感到一陣反胃，忙伸手捂了嘴跑了出去。
116流言蜚語
宋孟氏見她那樣子，不又楞住了。好一會兒反應過來，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。
此時，葉歡已經將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。
“這是咋了？”宋孟氏一開始並未想那許多，還以為是葉歡這幾日累出病來了。
葉歡扶著木架子，搖了搖頭。
她也不甚清楚。好不容易將那股子惡心感壓制下去，才蒼白著臉答道：“娘，您別擔心，興許是夜裏貪涼，所以胃有些不適。”
宋孟氏緊皺著眉頭，又問了些別的問題，葉歡一一答了。
“你說，你剛才暈了一下？”宋孟氏聽了葉歡所說，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。算起來，距離成親也有兩個月了。
葉歡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，不知道婆母究竟是什麽意思。
“你最近可換洗過？”宋孟氏又追問了一句。
葉歡張了張嘴，好半天答不上來。
她的小日子一向是準的，她上一回換洗還是成親之前。宋霖離開後，她忙著傷感，忙著照顧一家子，竟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！
宋孟氏一看她那表情，就知道出大事了。“你快些去床上躺著，我，我去榮安堂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。”
宋孟氏顧不上吃飯了，轉身就往街上跑，葉歡攔都攔不住。
瞧著宋孟氏那慌張的模樣，葉歡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的肚子，好半晌才回到屋子坐了下來。難道，她真的有了？
回想起趙氏懷葉遲時的癥狀，葉歡心裏不由得一喜。
若真是這樣，就太好了！
孩子他爹不在，有個孩子陪著她也是好的！
葉歡將手緩緩地挪到腹部，無聲的笑了。
很快，大夫就跟在宋孟氏身後過來了。
“李大夫，你快替我兒媳婦把把脈。”宋孟氏仿佛一夕之間年輕了好幾歲，走起路來都輕快了不少，眼底帶著滿滿的期待。
李大夫在鎮上也算是有些名氣，而且最擅長千金科。
葉歡有些不好意思，忙站起身來給李大夫倒了杯茶水。
“瞧我，只顧著著急了。”宋孟氏察覺到自己的失態，於是忙著賠禮道歉。
李大夫醫者仁心，倒是沒計較這些。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擱，從藥箱裏拿出一個脈枕，讓葉歡將手放了上去。因為男女之別，他又取了一塊幹凈的帕子鋪在葉歡的手腕處，這才拿捏了上去。
宋孟氏捏著手指在一旁等待著，心裏又是激動又是緊張。“大夫，我媳婦如何了，可是身子有礙？”
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李大夫才松了手。“無礙無礙。宋娘子這是有喜了！”
“真是，有了？”宋孟氏乍聽到這個好消息，還有些不敢置信。
畢竟，宋霖成親不到一旬就離開了。
回過神來後，宋孟氏又將葉歡的癥狀說了一番。
“才兩個多月，胎兒尚有些不穩，我開個方子吃上兩副，躺上幾日就好了。”李大夫從藥箱裏取出紙筆，洋洋灑灑的寫了一整頁這才擱筆。
宋孟氏雙手合十，不停地念著些什麽，可見是高興壞了。
葉歡也是一樣，想著肚子裏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，她激動地都要哭了。她有了宋霖的孩子，她就要做娘了！想到這裏，葉歡就不由得落下淚來！
前世，她嫁給盧燊的那幾年，一直在盧家當牛做馬，別說是懷孕生子了，就是連盧燊的人都近不得身，所以才被冠了個無子的罪名給休棄回家。那個時候，她自會自怨自艾，直到後來一繩子吊死，她都不曾體會過做母親的感覺。
重活一世，她才剛嫁過門不久就有了身孕，老天爺對她真的不薄！
“快莫要哭了，對胎兒不好。”宋孟氏送走了李大夫回來，見葉歡不停地抹淚，忙上前勸道。
葉歡笑著點了點頭，好一會兒才把淚意收了起來。
宋孟氏得知葉歡有孕，整個人精神就好了起來。見桌子上的飯菜都冷了，於是搶著去廚房又熱了一遍。婆媳二人吃過午飯，宋孟氏又去了趟藥鋪，把安胎藥抓了回來。
隔壁的王嬸子見李大夫從宋家離開，免不得要問上一問。“這是咋了，可是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宋孟氏想著馬上就要抱孫子，也就沒瞞著。“是我媳婦有孕了。”
“唉喲，那真是可喜可賀啊！”王嬸子得知葉歡有了身孕，倒是沒多想，只道葉歡是個有福氣的。
宋孟氏樂呵呵的去了廚房煎藥，臉上一直帶著笑意。
葉歡怕宋孟氏累著，要過去幫忙，卻被宋孟氏給趕了出來。“大夫說你胎有些不穩，還不趕緊去床上躺著。”
“哪裏就那麽嚴重。”葉歡說道。
“聽娘的，娘是過來人！”宋孟氏一臉慈藹的盯著葉歡的肚子說道。“你這又是頭一胎，更加不能大意。”
葉歡見宋孟氏滿臉的認真，不好讓她擔心，只得乖乖的回了房裏。
很快，葉歡有孕的事兒便傳遍了左鄰右舍。
“她倒是運氣好，才嫁過來兩個月就懷上了！”
“這哪兒是她運氣好，分明是她男人有本事！”
“唉，我都嫁過來三年了，肚子還沒動靜，真羨慕她！”
有些小媳婦兒聚在一起，難免會提及此事。不同於那些小姑娘，她們都是過來人，說起話來就要肆無忌憚多了。
當然，也有看葉歡不順眼的，說的話就難聽了。
“呵，有什麽好羨慕的！她肚子裏的種是不是宋家的都難說呢！我記得宋家大郎成親沒幾日就投軍北上了吧？這麽快就診出有孕，誰知道裏頭有沒問題！”
“是啊，這門親事本就定的倉促，據說從定親到成親前後不到兩個月呢。這麽急，說不定就是肚子大了，不得不找個人嫁了！依我看，這宋家大郎怕是被人仙人跳了吧！”
這話一出，之前那些人就沈默了下來。雖說這話難聽得緊，可聽起來似乎有那麽一些道理。畢竟，她們也不知道內情，想偏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就在大夥兒面面相覷的時候，葉歡端著盆衣裳走了過來。
“真沒想到，她看著挺正派的，卻是個私德敗壞的！”
“噓，小聲些，小心叫她聽見！”
“聽見怎麽了？是她自個兒不檢點，弄大了肚子才急匆匆的嫁人，還怕別人說？”
葉歡剛把木盆放下，就聽見這麽幾句，不由得皺起眉頭。她跟她們好像沒什麽深仇大恨吧，為何這些人總愛跟她過不去？
117嫁對了人
“你別往心裏去！她們啊，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！”王嬸子狠狠得瞪了那些長舌婦一眼，小聲的安撫道。
葉歡搖了搖頭。
她若真是個沒主見的，怕是早就活不成了。
“我沒放在心上。”葉歡回了王嬸子一個笑臉，繼續蹲著洗衣裳。
“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，可別太累著。”王嬸子見她並沒有因為那些人而受影響，便放了心。不過，看到她還跟往常一樣彎著腰擰著手裏的衣裳，王嬸子就不得不提醒一二了。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嬸子不也是這麽過來的，我哪裏就那麽嬌貴了。”
“那可不一樣！”王嬸子說道。“你這可是頭一胎，馬虎不得！”
“在床上躺了幾日，閑得慌。不找些事做，我都要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。”葉歡打小就幫著趙氏做家務，早就習慣了，突然閑下來還真是有些不大習慣。
“那也要量力而行。”王嬸子見她瘦了不少，眼裏滿是擔心。“你婆母是個通情達理的，你不做她也不會說什麽。更何況，你肚子裏這個還是她頭一個孫子......”
葉歡怕王嬸子誤會了，忙解釋道：“婆婆倒是不讓我碰這些，是我自個兒閑不住。都是夏日裏穿的薄衫，又沒多難洗。您瞧，這不就完事兒了？”
葉歡將清好的衣裳丟進盆裏，笑得一臉燦爛。
王嬸子搖了搖頭。“還是註意一些的好。”
“嬸子您放心，我有分寸的。”葉歡說著，將盆子端了起來。“嬸子，我洗好了，這就回去了。”
“哎，那你小心腳下。”王嬸子在後頭喊了一聲。
葉歡應了一聲，步子穩健的爬上小山坡。
“別人也是一番好心，她卻當成了驢肝肺！呸，什麽人吶！”
“可不是！也就王嬸子是個老實的，被她哄得團團轉。”
“指不定給了什麽好處，才幫著說話呢！”
王嬸子見她們越說越不像話，忍不住懟了回去。“不就是人家葉娘子長得標志，又嫁了個有本事的男人麽？至於這麽泛酸麽！有本事，你們也讓爹娘老子把你們生的水靈一些，嫁個有出息的去啊！”
“嘿，你怎麽說話呢！”那群媳婦聽王嬸子這麽一罵，就全都炸了。
“姓葉的給了你多少好處，你要這麽幫著她說話？”
“跟她好的穿一條褲子，該不會她肚子裏懷的是你王家的種吧？”
“你，你們！”王嬸子見她們越說越過分，操起手裏的棒槌就要打過去。
那些人嘴巴上說的歡快，但也知道王嬸子是個厲害的，不敢戀戰，端了盆子就四下分散跑開了。
王嬸子追了幾步，便停住了腳步。“呸，都是些吃軟不吃硬的東西！”
罵罵咧咧了一陣，王嬸子這才蹲下身子繼續錘衣裳。
這邊動靜鬧得這麽大，宋孟氏隔老遠就聽見了。葉歡為人如何，她心裏比誰都清楚。更何況，成親第二天，她就見宋霖拿了帶血的床單偷偷摸摸的去院子裏洗了，她自然是相信葉歡的清白的。
“她們說的，你別往心裏去。”宋孟氏見葉歡踏進門檻，說了這麽一句。
葉歡回了個笑臉，道：“娘，我知道。身正不怕影子斜，我沒做虧心事，就不怕人說。”
宋孟氏點了點頭。
在這一點上，她覺得這兒媳婦做得還是挺不錯的。
婆媳倆關著門過日子，除非必要才會出門。所謂眼不見心不煩，倒是過得舒心愜意。
又過了月餘，葉歡的肚子便漸漸地鼓了起來，胎也坐穩了，便想著回娘家一趟。
“是該如此。”宋孟氏知道了她的想法倒是沒攔著。“若是晚了就別急著趕回來，多玩幾天也無妨。”
這還是宋孟氏頭一次這般縱容葉歡。
葉歡心裏一喜，面上卻不敢造次。“回去瞧一瞧就回來。”
宋孟氏見她懷了身孕後還和以前一樣恭敬，並沒有恃寵而驕，不禁有幾分欣慰。
你是個懂事的孩子！
“你弟弟也快滿周歲了吧？上回我做的百子千孫的小褂子留了兩件，一並帶回去吧。”宋孟氏不是那種苛刻之人，誰對她好她便記在心裏。
長輩所贈，葉歡不敢辭，忙不疊的道了謝收下了。
葉歡吃完早飯就動身了，離開鎮子之前，她特地去富春樓買了些糕點。大包小包的裝滿了一個包袱，這才滿意了。
因為有了身孕，葉歡不敢急著趕路，走幾步歇幾步，堪堪在午飯之前趕到。
趙氏見葉歡進來，微微怔了一下。這還不到年節呢，咋就回來了？不過，見葉歡氣色還不錯，趙氏便放了心。
“怎麽這個當口回來了？”趙氏放下手裏的抹布，迎上前去。
葉歡將背上的包袱取下來塞到趙氏的懷裏。“最近也沒什麽事，就回來看看。”
“你婆婆沒說什麽？”趙氏隨口問道。
“婆母是個通情達理的，還讓我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呢。”葉歡說著，便當著趙氏的面打開包袱。
趙氏見到那兩件綢子的褂子就移不開眼睛呢。她在女紅方面也算是行家了，但跟宋孟氏繡的東西一比，立馬就自慚形穢起來。
“嘖嘖嘖，瞧這圖案，活靈活現的，跟真人一樣。你婆婆不但手巧，還有一副玲瓏心思。”趙氏拿著小褂子愛不釋手，摸了一遍又一遍。
葉歡淺笑了笑，道：“婆母年輕的時候可是請了繡娘教導的，自然沒得比。”
“那倒是。”趙氏跟著附和了一句。“你跟在你婆婆身邊，可要好好學。”
葉歡便將自個兒繡的一個錢袋子拿了出來。天青色的料子，上頭用艷麗的絲線勾勒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穿著肚兜的小胖墩兒，仔細一瞧，還真像極了葉家老幺葉遲。
趙氏接過來一看，頓時喜歡得不得了。“這，是你繡的？”
葉歡點了點頭。
趙氏瞅了瞅那錢袋，又看了看葉歡，滿意的直點頭。“名師出高徒，你算是嫁對人了！”
葉歡嘻嘻的笑著，這才想起屋子裏清冷的很。“怎麽沒看到葉果？”
“你表嫂生了娃兒，葉果跟你爹過去喝喜酒了。”本來趙氏也是要去的，奈何前段時間的連綿陰雨，葉遲有些著涼，拉個不停，趙氏怕來回的折騰會加重病情，只得留在家裏照看孩子。
118顯懷
葉歡楞了一下。“這麽快就生了？”
“原本還沒到日子的，聽說是摔了一下，早產了。”趙氏說起這事兒就忍不住唉聲嘆氣。娘家嫂子什麽脾氣她還能不清楚？侄媳婦周氏嫁過來不久，她就原形畢露。婆媳二人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，原本周氏還想著李氏是長輩，處處忍讓，但自打李氏害得周氏險些小產後，周氏為母則強，說什麽也不肯讓了，兩人就此杠上了。可苦了趙嘉，左右不是人。
趙家的事，葉歡或多或少聽人說起過一些，雖不知具體情形如何，但想著肯定跟舅母脫不了關系。“大人和孩子可還好？”
“據說生的時候有些艱難，好在你表嫂身體底子好，調養了個把月，總算是熬了過來。”
“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？”葉歡又問。
“是個漂亮的千金。”趙氏說起這個，不免有些失望。
趙家子嗣素來不豐，原本一家子都盼著周氏這一胎能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的，卻不曾想偏是個閨女。聽說是個姑娘，葉歡不禁暗戳戳的想，舅母怕是對這個兒媳婦更加不滿意了。
“你舅母知道是個丫頭，原本都不打算擺酒的。後來，還是你表嫂的娘家人過來說了話，這才重新考慮的。”趙氏說道。
“生個姑娘也好，姑娘細心，將來有了弟弟妹妹，也好幫著照顧。”葉歡倒是沒覺得姑娘有什麽不好。
趙氏也是這麽覺得。“先生個姑娘，後面自然會帶個兒子來。兒女雙全，那才是真的圓滿。偏你舅母是個死腦筋，為了這麽點子事就鬧得闔家不寧。”
葉歡摸了摸鼻子，想了許久還是將自個兒有了身孕的事兒跟她說了。
“你說什麽，有了？”趙氏聽說葉歡有了身孕，嚇的立馬站了起來。她拉著葉歡看了好一會兒，確定她沒什麽事這才松了口氣。“你這孩子，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吱一聲！大老遠的跑過來，還背著個大包袱，你成心想讓娘擔心是不是？”
葉歡抓著趙氏的衣袖撒嬌道：“娘，我哪裏就那麽嬌弱了！都三個月了，早就坐穩了胎了，您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！”
“坐穩了胎也不能大意！”趙氏身為過來人，自然知道女人懷著身子可是頭等大事，馬虎不得。“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頭兩個月的時候還有些癥狀，最近能吃能睡，啥毛病都沒有了！”葉歡轉了個圈，說道。“您瞧，這腰身都胖了一圈呢。”
趙氏看了看她的肚子，忍不住皺眉。“才三個月，咋就這麽大了？我懷你們姐仨的時候，四五個月才顯懷呢。”
說起這個，葉歡也很是納悶兒。“興許是最近吃的多，所以長肉了？”
趙氏搖了搖頭，神色凝重。“孕期當中吃的再多也不會長得這麽快。”
趙氏越想越覺得不放心，便要去找賀大夫過來給葉歡把把脈。
葉歡為了讓趙氏安心，只得順了她的意思。
賀大夫這幾日剛好在家，見趙氏來請，拎了藥箱子就動了身。在給葉歡把過脈之後，他臉上不由得笑開了。“歡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啊！”
“這話怎麽說？”趙氏一頭霧水的問道。
“若我診的沒錯，歡丫頭這一胎怕是雙胎。”賀大夫笑呵呵的說道。他行醫這麽多年，這點兒還是拿捏得準的。
“雙胎？”趙氏得知這個喜訊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。“難怪才三個月就如此顯懷......”
葉歡一只手輕輕地覆在肚子上，高興地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。能懷上孩子她就已經很欣慰了，沒想到這孩子一來就是兩個，叫她如何不激動。
“不過，這雙胎懷的要比單胎辛苦，還可能有早產的跡象，你們可要多註意一些。”身為大夫，他不得不多句嘴。
趙氏高興之餘，聽了賀大夫的話，一顆心又揪了起來。“那，那該如何是好？”
“也別太緊張了，瓜熟蒂落，一切順其自然。”
賀大夫給葉歡診完脈，又交待了一些註意事項，便起身告辭。趙氏忙取了診金，賀大夫再三推辭不過，收了二十個銅板意思了一下就離開了。
葉歡沈浸在懷雙胎的喜悅當中，心情好一會兒才平覆下來。
趙氏將賀大夫送到門口才回來，就看見自家閨女摸著小肚子一個勁兒的傻笑。“雙胎啊......你婆母若是知道了，怕是要高興壞了！”
葉歡回過神來，笑彎了眉眼。“我也高興！”
“你這丫頭......”趙氏看她那樣兒，也忍不住笑了。
葉江帶著葉果回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透了。
趙氏見父女倆摸黑回來，小小的驚訝了一番。“怎的這個時候回來了？”
“別提了！”葉江剛踏進門檻，沒註意到一旁的葉歡，便嘀嘀咕咕起來。“好好兒的一場喜宴，都叫你嫂子給毀了！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對，竟說自個兒的親孫女是賠錢貨。趙嘉媳婦兒一聽這話，氣得抱著孩子要回娘家。趙嘉也火了，沖著嫂子發了通脾氣，就這麽鬧了起來。鬧成這樣，客人們哪裏還敢留下來，就都走了......”
趙氏瞪大眼睛，沒料到竟會發生這種事。“好歹是她的親孫女，怎的說得這麽難聽！”
趙氏一連生了兩個閨女，葉老太心裏也著急，擔心二房斷了香火，可也從未對孫女擺過臉色，說過孫女是賠錢貨這種話。
“可不是！”葉江提起李氏，就直搖頭。“她也是生了閨女的，就不怕倩丫頭多想？”
趙氏撇了撇嘴，倩丫頭早就被李氏養歪了，跟她一個德行。到底是別人家的事，趙氏也懶得多說。“那你們晚飯可吃了？”
“鬧起來的時候正好開席，隨便扒了兩口就回來了。”葉江摸了摸空空的肚子，吃得那點兒東西早就在翻山越嶺的路途中克化幹凈了。
葉歡聽見外面的動靜，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。懷了身子之後，其他的倒是還好，就是貪睡的厲害。這不，剛吃過午飯，她就犯了困，這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。
“爹，您回來啦。”葉歡揉了揉眼睛，親切的喚了一聲。
“姐，你怎麽回來了？”葉果聽見葉歡的聲音，就朝著她撲了過去。
趙氏嚇了一跳，忙喝止道：“葉果，別鬧你姐姐，她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了！”
葉果腳下的步子一頓，一雙眼睛睜大如銅鈴，視線也隨之往下，落在了葉歡的肚子上。“姐，你這麽快就有了？”
葉歡羞澀的點了點頭。
119搶生意
“你啊，別冒冒失失的，撞到你外甥可怎麽辦？”趙氏見小女兒總是這麽的莽撞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。
葉果吐了吐舌頭，扶著葉歡在一旁的椅子裏坐下。“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要當小姨了！”
葉江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。“歡丫頭這就有了，沒診錯？”
“錯不了！賀大夫給把了脈，還是雙胎呢！”趙氏說起這個，就笑得合不攏嘴。
“雙胎？”葉江乍聞這個消息，驚訝的都不會說話了。
葉果盯著葉歡的肚子瞧了瞧，然後朝著葉歡豎起了大拇指。“姐夫真厲害！”
葉歡嗔了她一眼，這小妮子真是，太沒羞沒躁了！
趙氏聽了葉果的說辭，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。“小丫頭片子，再胡說八道，小心挨揍！”
葉果縮了縮脖子，撒嬌賣乖了一陣，總算是遮掩過去了。
晚上，葉果跟葉歡睡一張床。姐妹倆許久沒聚在一起，自然有說不完的話。
葉果輕輕地摸了摸葉歡的肚子，覺得新奇得不得了。“姐，我倆外甥什麽時候才能出世？”
“你怎的知道是兩個外甥，而不是外甥女？”葉歡好笑的問道。
“娘說你喜歡吃酸的，酸兒辣女，自然是外甥了！”葉果煞有介事的說道。
葉歡笑了笑，道：“又是打哪裏學來的歪理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葉果眨了眨眼。
“那可說不準。別人都說肚子尖的是兒子，娘懷遲弟的時候，肚子卻是圓滾滾的。”葉歡以前沒讀過什麽書，故而很是相信這些說法。如今跟在宋孟氏的身邊，知道不能什麽都人雲亦雲，眼界倒是開闊了不少。
葉果哦了一聲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“姐夫離開也有一陣子了吧，可有書信回來？”
提到這個，葉歡就不由得嘆氣。“沒呢。”
“會不會是因為什麽事耽擱了？”葉果試著開解道。
葉歡嗯了一聲，沒再吭聲。越是夜深人靜的時候，就越是想念的緊。那個曾經與她最親密的男人，明明答應半個月就寄一封書信的，結果都過去三個月了，一封信都沒回來。
果然，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是做不得數的！
葉歡默默地在心裏嘀咕。
葉果知道自個兒戳中了葉歡的傷心處，忙急著轉移話題道：“宋二哥去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吧？也不知道考的怎麽樣了......”
說起宋堯，葉歡的傷感才淡了少許。“小叔的功課向來紮實，中個進士應該不是什麽難事。”
“是啊，我聽村長說，學堂的夫子經常誇獎宋二哥呢，說他是教過的學生當中最有慧根的一個，什麽都一點即通。”葉果說著，心裏羨慕不已。
若是將來，她能嫁個有相貌有才學的大人物就好了。
葉歡不知道葉果心裏所想，隨口敷衍了一句，就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。
“姐，宋二哥若是中了進士，是不是得留在京城做官？”葉果腦子裏幻想了好一會子，這才想起來問道。只可惜，葉歡已經睡了過去，根本沒法子回答她。
葉果推了葉歡兩下，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，只得吹滅了油燈躺下。
第二天一早，葉歡就被熱醒了。
原來，葉果這丫頭不知道何時蹭了過來，一只手搭在她的脖子上，一條腿也纏在了她的腿上。好在她沒多少重量，否則葉歡還真擔心她壓壞她的肚子。
小心翼翼的將葉果的腿扒開，葉歡便披了衣裳下床。
趙氏已經起來了，正在廚房準備早飯。見葉歡走進來，擔憂的朝著她的肚子瞥了一眼。“這麽早起來做什麽，怎麽不多睡會兒？”
“昨兒個睡得早，醒來就睡不著了。”葉歡走過去就要接她手裏的鍋鏟。
趙氏哪兒能讓她大著肚子幫忙，將人按在凳子上坐下。“都是要當娘的人了，怎麽還這麽任性。懷著胎，可不能久站！”
葉歡知道趙氏是一番好意，不忍拂了她的意思，但讓她坐著什麽都不敢實在是閑得慌。“那我幫您看著竈裏的火。”
趙氏見不是什麽力氣活兒，這才允了。
母女倆將早飯做好，葉江葉果也起來了。
“娘，怎麽不見齊師傅？”吃早飯的時候，葉歡忽然想起這兩次回來都沒見到齊老漢，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說是老家請人帶了信兒過來，有人出高價想買他的那些收藏。”葉江其實也就知道個大概，具體的他沒有過問。
葉歡唔了一聲，又問了鋪子裏的生意情況。
“比起前兩個月好了許多。不過，最近有好些鋪子在仿造咱家的家具，生意被搶去了不少。”說起這個，葉江心裏就堵得慌。那些樣式可都是他和齊老漢辛辛苦苦琢磨出來的，這還沒賣出幾樣呢，就被人仿了去。而且，那些人的料子都是普通料子，價格上少了一半不止，光顧的人自然多。如此一來，鋪子裏的生意就越發的清淡了。
葉歡見葉父愁眉不展，忙在一旁勸道：“仿造的再好，總歸還是差了許多。單從料子上來說，行家一看就能辨出好歹來。他們仿的那些東西，也就能糊弄糊弄普通人家。那些真正有家底的大戶，又豈會放著正品不買買些仿品回去？況且，咱鋪子本就是做的有錢人的生意，不缺那幾個銀子。”
被葉歡這麽一勸，葉江心裏頓時暢快了不少。
“歡丫頭說的對，你啊，也別太擔心了。咱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，有好東西就不怕賣不出去！別人仿得再像，那也是次品，成不了氣候！”趙氏也在一旁附和。
葉江點了點頭，臉色好看了許多。“話是這麽說，可要是有人也用好料子仿咱的樣子呢？”
這話倒是把趙氏給問住了。
葉歡似乎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門道，皺著眉問道：“可是碰到什麽麻煩了？”
“唉，說起這事兒，心裏就堵得慌。”葉江前面的話不過是鋪墊而已，真正的癥結在這裏。“錢掌櫃，你們還記得吧？”
“當然記得，不就是跟您一個師傅學藝，還曾買了咱不少的料子的那位？”葉果記性也不差，刷先搶答道。
葉歡沈重的點了點頭，臉上閃過一抹隱忍的不快。“他從蔣家的鋪子裏出來單幹了。”
“這跟咱有什麽關系？”葉果不解的問。
葉江想起開在對面的錢記，嘴角就忍不住抿成一條直線。“他開的也是家具鋪子，而且就開在葉記的對面。”
120上門鬧事
“什麽？”葉果聽到這裏，頓時炸毛了。“他怎麽能這樣！”
“都是做生意，難道還不許別人開鋪子？”正因為知道規矩，葉江才會如此的沮喪。更讓他絕望的是，錢掌櫃似乎是有意跟他搶生意，不但家具的樣式跟葉記相差無幾，甚至還打著名師手筆的幌子，價格賣得比葉記還要高。光是這一個月來，就搶了鋪子好幾筆生意。
“那也不能這麽沒道德，處處跟咱家過不去吧！”葉果氣憤的說道。
葉歡淡淡的瞥了這個妹妹一眼，雖然覺得她的話有些魯莽，但卻是支持她的說法的。錢掌櫃絕對是故意跟葉記過不去！
“那可怎麽辦？錢掌櫃之前可是從咱這裏買了不少的好料子。”趙氏臉上漸漸地浮現出擔憂之色。
葉歡因為受宋孟氏的影響，倒成了最沈得住氣的那一個。“爹、娘，你們也別太著急了。咱家有用不完的上好料子，錢掌櫃手裏的那些木料頂多也就只夠支撐一陣子，怕他做什麽！而且，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譽，所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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